第四百一十八章 忘年交(1 / 2)
“听小严说你对改革有一番理论,我很感兴趣,听他说你很年轻,可是见到你本人之后我才知道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年龄,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么小的一位知己。”老人快步向王小明走来,一点也不像一个七十岁的老人。
“朱……总理。”王小明没想到这位以冷峻著称,竟然是如此的和蔼可亲,这要是被外面的记者知道了,那还不得惊得掉了下巴?
“我来这里是休假的,在北京工作太忙,好不容易才来这里休息几天,听小严说起你,所以才想请过来,没打扰你吧?”朱说道。
“没有没有,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王小明激动的道,他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位老人的身份和地位,而是因为他的人格和牺牲精神,他退位之后多少人曾经对他破口大骂?可是他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从来都不说一句,退位了就什么都不讲了,不顾名利,现在的人有几个能做到?
“我听说你对中央目前的政策有看法,理解得有别人不一样,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朱说道。
王小明知道,大刀阔斧,锐意改革的是雷厉风行,快速建立起社会保障体系的也是朱深明经济转轨期的逻辑和需要掌握的火候,因此,他为社会变迁划出了一条底线:分化是必须的,但只能到此为止。
王小明其实早在前几年从他担任国务院副总理的就开始观察他的行为,其实他的倾向性还是有的:对于加速社会转型的改革,朱总是尽可能全力推进;对于“公平”价值和底层生活保障,朱只是做到底线之上。这是由改革本身的目标和逻辑决定的!
这说明朱的著眼点,并非社会一时的稳定,而是国家长远的未来。社会大众暂时损失利益的可能性,再加上意识形态的障碍,曾经使总设计师迟迟不愿意启动更深层改革,以至于问题越积越厚,后来者负载越来越重,改革者处境越来越难,腾挪闪转的余地越来越小。
朱的历史责任感和个人风范都不允许他继续因循苟且,踟蹰不前,因此他毅然走向“地雷阵”和“万丈深渊”,不惜承担改革者必然要承受的骂名——只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人们才能深切理解朱在就职答问时一番肺腑之言的深沉涵义。
“有人曾经说我偏向国有企业,不对国有企业的体制进行深化改革,对此你有何看法?”朱看到王小明很拘束,主动挑起了话题。
早在前年,由朱主导的宏观调控中,他就曾经说过,不放弃低效的国有企业。中国的事情很复杂,不能完全按经济规律办。
给陷入困境的大型国企输血,既是一种政治上、意识形态上的必要妥协,更是一种顾虑到大多数人即时利益的策略让步。如果国家金融力量转而支持私有企业,那么本来就已经陷入困境的国企,在遽然断奶下,必然会訇然倒下。
那不但在政治上不好交代,成千万上亿的失业工人更无法安置。正在扩张中的私企难道能容纳下这么多工人?中国的失业问题,根子在人口过多,劳动力过剩,只有低效率的国企才能容纳这么多“多余”的人。这是一种变相的社会保障机制;这也是社会保障体系尚未建立完善以前,低效率的国企有必要尽力维持的理由。转型期也是敏感期,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成燎原之势。国企倒闭,大量工人突然失业,而私营企业聚集和增殖的财富短期内又不可能转化为社会福利,怎么办?改革不能不瞻前顾后,匍伏而行。
“您曾经承诺国企三年脱困,让他们适应市场,也许在目前是最好的办法吧。”王小明选择性的说道,有些话他可以跟严森畅所欲言,可是对着这位老人,王小明知道很多话他只需要稍微说几句,对方就能了然于胸。
朱并非不知道国企已不可救药,实际上朱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推动私有经济取代国有经济。但很多事在朱是只能干不能说,甚至还得说相反的话。
实事求是地看,在朱任上,国企改革的进展和力度都是最大的。但是改革涉及到千万人的利益损失,更要顾及他们的心理感受。心理感受能够放大或缩小人们的实际承受。如果国企职工们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抛弃,那么他们心中余下的只会是对生活的绝望,对社会的仇恨。只有让他们仍存希望,改革才可能按部就班进行。这有点类似股市:只有制造利好,庄家才能悄悄出货。朱作为政治家,其公开言论都是政治行为,只能作如是观。所以面对批评和指责,我们也许图了一时的嘴快,但是当冷静下来,仔细查看整个改革和历程时,我们才发现,原来这位老人是多么的可敬。
“是啊,三年脱离困,看来,如果政策不向他们倾斜,不要说三年,也许三十年也不可能真正做到脱困。95年的时候我主导宏观调控经济软着陆,现在软着陆了,可是却被人说扼制了经济活力,我想你应该不会这样想吧?”朱对于王小明短短的回答并没有不以为意。
95年他宏观调控搞“软着陆”,扼制了经济活力,导致十几年后的通货紧缩和经济疲软,其实二年多后就已经开始出现了这种后遗症,这也是很多人,包括几千万的下岗工人和中下层阶段对他最大的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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