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间事 第19节(1 / 2)
两人互相斜乜了对方几秒,几乎是同时大笑,然后伸手、碰拳、重重拍肩。
可可树还热情地向岑今打招呼:“哈罗!”
卫来问:“这边局势怎么样?”
“糟糕。南部更糟糕,估计要打仗了。我保护的人在南方省,那边大批的军政要员和保镖……”
不是说“南面在打仗,北面在唱歌”吗,卫来觉得他们这趟不会往南走:“不说南边,说这里。”
“也糟糕。前两天,有个西班牙外交官在公寓里被捅死了;再前一阵子,你们亚洲的工程公司,7名工人被绑架,谈判失败,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交火,营救失败,人质死了三个。再前几个月,就这个机场,掉了一架飞机……”
卫来说:“停停停!”
他扯了扯领口,更气闷了。
真特么糟心。
可可树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乐不可支,露出一口不甚整齐的白牙。
“卫!我吓唬你的!”
“你怕什么啊,越糟糕的地方,才越是我们的乐园啊。”
“那些绑架、谋杀,都是有政治目的的,谁来针对你这种小人物啊!”
卫来懒得理他,可可树是那种哪怕身周子弹横飞,也只当成劲爆音效的人。
“开车来的?停在外面?”
“是。不过车子出了点状况。”
可可树解释,本来是有辆不错的越野代驾,但是他出发的时候,车子被调用了,所以,他只能在喀土穆找酒店借了一辆,较为简陋。
“车里有空调吗?”
只要能让他降温,简陋不是事儿。
“没有,但是有通风系统。”
听起来不错,卫来觉得没问题:“那走吧。”
五分钟之后,在机场外头,尘土飞扬的泥地上,卫来看到了那辆较为简陋的车。
突突车,国内俗称电动三轮车。
没有车顶,车顶是块硬纸板,竖在车位后头,两边没有门,通风非常自然。
(纠错)
卫来觉得自己没什么,但岑今说不好:几天之前,她还是穿晚礼服、有专人准备餐馔的人啊。
“就不能找个好点的车?”
可可树斜眼翻他:“你以为这是哪呢,整个喀土穆,交通灯一个巴掌数的过来,就那还是外国人援建的,土路上多少驴车跑来跑去……”
这卫来是相信的,但他也知道,越是贫穷落后,就越有豪华奢靡形影相生,这地方一定也有高楼、广厦、豪车、宴会,要说可可树搞不到车,他还真不相信。
“你不是在南面保护军政要员吗?”
“是啊,但我可以随便用他的车吗?就像你,可以随便用岑小姐的车吗?”
卫来皱了一下眉头:好像不能。
“再说了,谈判很可能在公海,也就是说,你们要从喀土穆往东,东面是沙漠,越往东走越穷。不是说要不引人注意吗,你们在沙漠里开辆好车,各国的卫星、间谍机构都锁定你们了,指不定怀疑你们干嘛去呢。”
他拽着西裤裤腿跨坐到车座上,神气活现:“岑小姐不是援过非吗,应该知道这边条件就这样,不介意吧?我沿路还可以带你们观光——青白尼罗河在喀土穆交汇,风光不错的。”
岑今笑了笑,抓住车框先上了车,坐定之后,杂志扇的频率更密:“不介意。”
卫来没话说了。
车开了,突突突,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国内看过的,田埂上冒黑烟的拖拉机,果然开不出多久就是土路,灰尘大,四面八方,车里一团烟尘气,岑今闭着眼睛,拿杂志罩住口鼻,好几次颠撞到车框。
卫来横过手臂抓住她座侧下方,像是根安全带,把她身体挡在靠背和手臂之间。
路过一片土房子,好多没房顶,不远处,传来驴倒气似的叫声。
没能看到所谓的青白尼罗河交汇,这里全城供电不足,大河沿岸,黑魆魆一片,水面倒是泛光,路过沿河的某处垃圾堆时,听到咩咩的羊叫,难怪垃圾里一股羊骚味。
岑今忽然问可可树:“今天晚上住哪?”
可可树扯着嗓子回答:“大酒店!”
岑今还没来得及说话,卫来凑向她,压低声音:“应该是个小旅馆。”
——
事实证明,有点冤枉可可树了,确实是个“大酒店”——砖头砌的二层平顶小楼,进门处还用水泥铺了条车道,围匝一圈的土墙上,涂了白色墙粉,上头用漆刷了两个大字:great hotel。
这让它和那些没顶的、或者用塑料篷布搭顶的土夯房子瞬间区分开了,且具备了一种叫做“档次”的气质。
有电,但电压不足,廊下的灯泡忽明忽暗,院子角落的棚下支着石头地炉,上头一口大平铁锅,黑人老板正在炒手抓羊肉,火很旺,羊油的滋滋声融进空气。
看到可可树他们,老板咧嘴笑,指向锅里:“就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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