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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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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窦乾还没说下去,欧阳喻已经能够大致拼凑出后续即将发生的事:所以你爸爸和这位医学家不谋而合,他希望这项研究成果能尽快面世。但研究所需的经费是个问题,你爸爸想到了通过自己多年积攒起来的威望来掩饰地下进行的器官倒卖,然后牟取一大笔项目助推资金!

窦乾长长地叹息,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闲心开起玩笑来:你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是想让我无话可说吗?

那不管,我难得聪明一回,你可不许怪我!欧阳喻顺应着活络气氛。

原来一股脑地说出来,心里真的会舒坦不少。

窦乾原本是不信的,她只觉得自己背负的阴影魔障太过深切,谁也无法设身处地地理解她。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通过凄惨的身世来博取同情。尤其是她最爱的人,她梗着一身傲骨,不想示弱。

然而真将一切吐露出来,窦乾才明白先前的自己兜进了一个多么可笑的怪圈。

她的小喻看起来是个爱插科打诨,十分不着调的人,但她骨子里极细致、极温柔。

小喻不会因为这样一段旧事而从此开始百般小心翼翼地对待她。

她们一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她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同情和过分的珍视,她只要她一个暖暖的怀抱,踏实而坚定,消解她的负面能量,直至两人能够携手重新出发。

随着两次舒缓的深呼吸,窦乾将事情叙述下去:我爸的一切努力到最后不过被证明是荒诞虚妄的奢念。不论那个所谓的端粒修复术会否有效,我妈的病情发展之快,根本等不及。加上当她得知我爸为了救她竟然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来,没多久她就离开了我们

如果窦乾的母亲注定要撒手人寰,那么窦卓雄所做的一切更是让人唏嘘。欧阳喻沉着面容,用温热的指腹插入窦乾的发间,轻轻按摩她的头皮,聊做安慰。

小喻,你知道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样的情形吗?

你说。我在听。

我当时并不清楚他得了什么病,但能够替他申请到保外就医,那必然是严重疾病。我最后一次见他,他被人用轮椅推着出来。他瘦成了一副骷髅架子,毫无生气地挂在椅背上。我哭着喊他,他不理不睬,似乎已经半只脚踏入另一个世界,追随我妈而去。我救不回他,我恨他,也恨我自己

说到这里,胸腔克制不住地灼烧起来,窦乾很想憋回这股汹涌而来的泪意,欧阳喻却是那么懂她,将她更深地揉进怀中。

胸口的睡衣逐渐被洇湿,欧阳喻平和地继续梳理着窦乾的长发。

尽管迟了些,但能宣泄出来总归是好的。

略略等了片刻,她才开口回应:所以你很不喜欢坐轮椅,那时候骨折,宁愿一跳一跳的。你爸爸这个坐轮椅的画面,在你心底烙上的刻痕难以磨灭。

小喻我和你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你不会这样折磨我的,对吧?窦乾的声音沾染上了哭腔,显得无助而悲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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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喻抿了抿唇, 这样的豪言她不敢放,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道:是人都有可能生病,你是医生最清楚了。呐, 我最多保证, 如果我生了什么不治之症, 一定滚远一点,不让你看见我的病中惨状。

这是什么鬼话?!

窦乾气恼地从欧阳喻怀中探出头来,恨恨地谛视着她:你敢!你以为在演什么烂俗偶像剧吗?不许偷偷躲起来, 你生病了敢不告诉我, 我就!

你就?欧阳喻一边伸手替她摘去眼角的泪滴, 一边饶有兴致地等待聆听这个答案。

窦乾合了合眼, 咬牙切齿道:我就在你的尸骨旁边和你一起殉情!

喂喂这可不兴说啊, 你这才是烂俗偶像剧的设定吧欧阳喻不由得吐槽。

然而, 她心中又有一缕隐忧升起。

生死之界,这是相爱的两人最难逾越的屏障。就像她们这几年纵然分手分得很决绝, 但要想和好总是有机会的。

可一旦两方之中有人死去了,那么一切的一切注定无法挽回

窦乾为着父母的离世已经自我封闭、自我戕害了十多年, 欧阳喻绝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诱因, 令窦乾继续沉沦,一蹶不振。

因而,她很是认真地对怀中人许诺:窦乾, 我答应你,我会尽我所能好好保重自己。但如果未来某一天我真的遭逢了不测, 你也一定要坚强起来。忘了我, 或是封存我, 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我很庆幸我们之间有小豆芽,那么即使我离开,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你有牵绊。为了她,你也要努力走出阴云。

窦乾哀哀地凝望着她,哽咽了两下才艰涩开口:我只问你,这些你能做到吗?

这样的情形,换作是哪一方都有可能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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