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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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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近的脚步踏破满室静谧,薛河起身相迎,言笑如常地递手问候:“谢老师,初次见面。”

“薛记久等了。”谢仃莞尔客套,同?他简短握手,“教授拖堂,不好意?思。”

礼数周至,进退有度,仿佛刚才对?视间的疏离感是他错觉。

“客气了,是我早来。”薛河笑笑,示意?坐下聊,“邱老先生的画廊刚办完展,下月柏乔也要开馆,谢老师百忙中愿意?接受采访,我很惊喜了。”

只作简单寒暄,薛河将录音笔放至桌面中央,按下启动键,采访正式开始。

场间没有第三方,忽略那枚录音笔,更像是午后?闲谈。薛河并未程序化地逐一提问,而?是从学业生活入手,再涉足专业,交谈氛围松弛安逸,边界感恰到好处。

“我看?过您的公开作品,从出道至今,都以景物意?象为主?。”薛河道,“今后?会考虑人物画吗?谢老师应该也听过不少类似的期待。”

“我是灵感主?义。”谢仃自若回应,“可惜,目前还没遇见让我想动笔的人,我暂时保留期待。”

被?不痛不痒地搪塞,薛河也并未失望,笑问:“都说?艺术家有自己的缪斯,谢老师也这样认为?”

是拐弯抹角探她的风流史来了。

“也都说?情爱是艺术家的养料。”谢仃弯唇,半真?半假地玩笑,“缪斯难讲,但我的确认为情感是我创作的颜料。”

作风恣意?一如本人,不像良善之辈,坏也坏得特立独行。

薛河挑眉,不动声?色探话:“的确,您许多作品都带情绪风格,那您对?这些灵感下过定义吗?”

“‘困惑’吧。”

“……”薛河怀疑自己听错,“‘困惑’?”

似乎很难解释。谢仃端起手边咖啡,跟这位记者见招拆招到现在,她忽然想讲些有意?思的。

“我有两年?待在福利院。”她道,“因为独来独往没朋友,所以常去隔街的居民区。那儿有家便?利店,是个?姐姐开的,跟我一样无亲无故。”

“有天晚上我犯浑,问她,人会因为不被?爱而?死掉吗。”

“她没回答我。”谢仃浅呷一口咖啡,“但我后?来大概明白了。”

薛河隐约解读出什么,但没能全然捕捉:“是后?来回去见到她了吗?”

“见到?这倒没有。”谢仃抬眸,漫不经意?失笑。

“——她死了。”

死于自杀,何尝不是揭晓答案。

爱与死的必然性。谢仃被?这问题困扰多年?,直到再次有人以同?样的形式为她解惑,却令她更加不解。

薛河下意?识追问:“那你还在困惑什么?”

谢仃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她本身就是矛盾的故事性,在人以为挖掘到深层时,又轻易抛出新的谜题——

“因为我父母很恩爱。”她说?。

……

从业十余年?,薛河头回被?采访对?象噎得哑口无言。

一瞬仿佛主?导权倒错,他几?乎以为自己是被?遛着玩了。

始作俑者则好整以暇,轻描淡写:“他们?形影不离,有很多仪式感的纪念日,婚后?多年?也蜜里调油。家里有幅世界地图,每隔几?月就会划掉新地点,是他们?一起走?过的城市。”

“那些传言不假,他们?的确婚姻美?满。”谢仃笑了笑,仿佛只是替局外人求锤得锤,“言尽于此,我也有许多问题没想清,不知道怎样讲了。”

看?似跳脱的前言后?语,却连锁关系般引出古怪的谜团。薛河直觉哪里不对?,但继续追问太过直白,他只得咽下好奇,无奈作最后?提问——

“您父亲曾是国际画坛的一代传奇,外界常言天赋的遗传,请问您是如何看?待的?”

如何看?待?

记忆太远了。撕烂的画布,落满眼泪的颜料,谢仃想自己或许的确有天赋,虽然是用于感受痛苦。

“我是他最后?一副作品。”她道。

采访也就此结束。

薛河无声?吐出一口气,注视着对?面晏然自若的艺术家,只觉这篇采访的问题比答案更多。

谢仃无疑自带吸引法则,有些特质是与生俱来的,是跟原生家庭和个?人经历挂钩,而?并非刻意?雕琢的。

家庭。薛河动作顿住,莫名忆起她方才那番陈述:父母恩爱,形影不离,甚至隔三差五就同?行出游,二人时光相当美?满。

——那三口之家,另一个?角色呢?

是不被?需要的。

一瞬仿佛醍醐灌顶,薛河见对?面人已经起身,冲动之下,想也未想便?开口:“既然这样,你创作至今的动力是什么?”

这是多余的问题,谢仃没有回答义务。

但似乎意?外他的敏锐嗅觉,她低眸望来,少顷,终于留下袒露冰山一角的答案——

“创作是因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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